沢田纲吉被紧急送往了Vongola在巴勒莫的一家私人医院,医生们早就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准备就绪。
昏迷中的风殊曾在中途醒来过一次,得知年轻首领的伤势后便一定要打电话给在中国的朋友。虽然多方劝阻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随意相信来历不明的人。
“她们是救纲吉的唯一希望!!”
此言一出,再也没了阻拦的人。
云烈和苏白墨是在当天下午就搭乘专机紧急赶往了西西里,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亚洲面孔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在是谁在负责沢田纲吉的抢救工作?”
两人不由分说的开始穿上手术服。
风殊由医护人员推过来,声音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是医疗部的主医师夏马尔和Abigail。”
云烈点点头,让苏白墨拎起她们带来的两个箱子就向手术室走去。
风殊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全部都等在手术室外的人说道:“请相信她们,如果她们都对纲吉的诅咒毫无办法,那就真的彻底失去希望了。”
“她们究竟是什么人?”Reborn拧着眉头问道。
“纲吉之前几次换心脏手术的主刀医师,同时也是临界点的秩序维护者。”风殊说完,如释重负一般的舒了一口气。
知道纲吉做过心脏手术的人其实仍旧只有Reborn和云雀恭弥,这样的消息简直是让Varia炸了锅。
Xanxus用眼神压制住自己不安分的手下,声音暗哑的说道:“你继续说。”
“今天,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这个世界并不仅仅是你们所看到的样子,也并非只有平行世界那么简单。在你们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主世界,那是万物的起源,你们也正是由那个世界的‘手’所创造出来的。然而这个‘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就连我都不清楚。”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神,‘手’创造了万物,而‘眼’监视世界的运行,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眼’就是乌苏拉,但她现在已经消失了。”
“六年前,在第一次大清洗结束后纲吉曾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意识游离于世界之外,发现了临界点和主世界,同时也知道了被‘手’掌控的你们面目全非的结局和命运。”
“于是他用自己这个世界‘命运之子’的身份和‘眼’达成了交易,才使得你们避开了面目全非的命运,让你们不再被‘手’掌控,成为独立的个体,同时代价就是他的诅咒,他最初的心脏已经被咒文爬满,当完全被咒文覆盖的时刻就是纲吉……生命结束的时刻。”
“也就是说现在沢田纲吉的心脏已经被咒文完全覆盖了?”六道骸靠立在墙边问道,眼中是满满的震惊,这些事情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风殊偏头看了一眼六道骸继续说道:“并没有,甚至在不久前咒文还有减退的趋势。情况恶化是突然的,症结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异数,它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轨迹,所以世界崩坏的后果就全部都反噬到了纲吉的身上。”
“这个异数是什么?”沉默良久的Xanxus忽然开口说道。
“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怀疑是忽然出现的‘里世界的明珠’斯蒂芬妮·萨博提尼。然而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你们的怀疑没有错。”苏白墨忽然推开手术室的门说道:“我们正是因为找到了这个异数才会准备来西西里抹杀她,不过没想到沢田纲吉会出这样的意外。”
站在走廊的众人一时间全部围了上来,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基本的准备工作我们已经做完,沢田纲吉现在的情况需要紧急做第四次心脏移植手术,但是风险很大,我尊重病人家属的意见。”云烈从苏白墨身后走出来说道。
“风险有多大?”Reborn沉声问道。
“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沢田纲吉受到爆炸冲击波的伤害,体内脏器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更严重的是他的头部在从楼上跌落时受到严重撞击,生命体征和脏器已经出现了不同成度的衰竭。如果不做手术,那你们就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了。”
沉默,还是沉默。
“你们最多还有两分钟的考虑时间,否则我们就自行作主了。”
“心脏的供给来源在哪儿?”
“是沢田纲吉心脏的初始细胞克隆的结果,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还剩下一分钟。”
“我们做!!”
众人惊诧的看向声音的来源——是狱寺隼人。
“比起期待所谓的奇迹,我更希望我曾经为十代目的生命而努力过。”
Reborn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素来冷峻的面容带了一点柔软的笑意,“我们做这个手术。”
云烈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些人,点点头,“我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转身便又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七个小时,
八个小时……
手术还在继续,而病危通知已经下了三次。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这份焦灼在Reborn这里似乎更甚。
当BOSS倒下,他就是Vongola的首领,整个家族的运转都要靠他来维持,他耐下脾气去处理战后的纷杂事务,心里却一直都在想着他正躺在手术室里的学生。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永远的身不由己。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在亮了长达十个小时之后终于熄灭了。
所有人的心像是被悬在了悬崖边上,一步万劫不复,一步重获新生。
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两人神情疲惫,摘下了口罩,神色哀伤,“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沢田纲吉的情况……”
“你们不是说了要把十代目救回来的!!!为什么骗我们!!”
“对不起。”苏白墨说道。
Squalo的剑直直地指在云烈的脖颈间,“把小鬼救回来!我让你们把沢田纲吉救回来你听到没有!!!!!!!!!”
云烈直视着Squalo的眼睛,似乎完全不惧怕这样的威胁,“我们接手时沢田纲吉的脏器已经开始出现衰竭。手术期间心脏复苏四次,甚至采用冷冻疗法激活神经,心脏更换后情况短暂好转,但排异状况严重,如果是平时问题不大,但是现在他的身体支撑不起,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宣判脑死亡。”
从两人身后走出的夏马尔和Abigail的声色更是疲惫不堪,夏马尔移开Squalo的剑,“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沢田纲吉的情况太糟糕了,就好像他之前的体检和体测结果全部都是造假一样,身体全面崩坏。”
“脑死亡,是什么意思?”六道骸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Abigail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继发性脑死亡是由心肺等脑外器官由于原发性疾病或损伤导致脑缺氧或代谢障碍所致。是一种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技能丧失的不可逆转的状态,体现在深度昏迷,脑干反射全部消失且无自主呼吸。沢田纲吉的脑电图平直,经颅脑的多普勒超声呈脑死亡图形,但体感诱发电位p十四以上波形尚未完全消失,所以我们进行了初步确诊。”
“如果十二小时之后生命体征还是没有变化,那么我们将正式确诊为脑死亡,即——死亡。”
晴天霹雳的感觉不过如此,然而直面沢田纲吉死亡的这一刻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变得疯狂。
寂。
死寂。
就好像他们的灵魂被人抽走,留在人间的不过是一副躯壳。
狱寺隼人本以为自己会哭,可是任凭眼眶酸涩肿胀,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了。
也许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沢田纲吉会转到ICU,你们可以去看看他。”说完,云烈就带着苏白墨离开了手术室。
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从手术室出来,棕发青年身上的血污早就被打理干净,呼吸机罩在他苍白的脸上,整个人如同一个冰冷的人偶一般静静地,如果不是呼吸罩上细微的水雾,恐怕连一丝生命迹象都找不到了。
术后第一个小时,
各种各样的仪表通过金属线连接在青年的身上,六道骸想要去触碰竟然都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纲吉……”
“也许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我其实并不讨厌你,喜欢,不,甚至说爱也不为过。”
“你是光芒,令我畏惧却又渴望接近。”
最后六道骸小心翼翼的执起床上青年的手,在无名指的位置轻轻落下一吻,“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无间地狱,几转轮回,我最后都会找到你的。”
“不会再放手了。”
因为不坦诚,因为隐瞒,所以他们才会兜兜转转的走了那么多的弯路,甚至要面临失去心爱之人的结局。
“不会了,纲吉,我们再也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了。”
和他们的欲求比起来,没有什么比一个活着的沢田纲吉更重要了。
术后第二个小时,
Xanxus赶走了Varia的其他人,贝尔的失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Squalo已经去处理了。
他们是在料理完了家族最后的战斗才又重新赶回来的。他仔仔细细的用目光描摹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
很瘦,也很脆弱,好像稍一用力就会从手中消逝一般,却也那么坚韧,能够一个人背负那么多。
“为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成为那什么见鬼的命运之子。
命运之子?是不是就像你一样,注定是被欺压的童年,被人支配的少年以及沦陷挣扎的青年?
Xanxus伸手抚摸沢田纲吉的发丝,因为主人的沉睡,就连发丝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手下人的身体冰冷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呼吸机和心电图偶尔的跳动,也许就和一个死人无异。
“他们说人死了以后灵魂会进入天堂。”可我们注定要走入地狱。
“你的灵魂会不会还在看着我们。”
Xanxus觉得自己感伤的不像自己,却又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倾诉的念头,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撑在沢田纲吉的上方。
凝视着青年苍白的面色良久,隔着呼吸罩在青年嘴唇的位置缓缓的吻下。
他素来阴沉可怖辨不明情绪的眼瞳里,此时此刻却透露出一股浓重的哀伤。
术后第五个小时,
狱寺隼人曾以为自己会悲恸欲绝几近崩溃,然而当这个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的冷静和理智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十代目,萨博提尼家族的那个女人就是您身体全面崩溃的罪魁祸首,她偷用世界的气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连您如今的样子……都是她造成的。”
“十代目,您的愿望是保护我们,让我们好好的活着。我听从您的命令,代替您那一份一起活着。”
“可是……十代目,您真的好残忍啊。”
“没有了您的世界,对于狱寺隼人来说,就是地狱。”
狱寺隼人祖母绿色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尘埃,阴沉晦涩。
“我应该早一点找到您的母亲和弟弟的,我应该再早一点发觉到您从会场赶回来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左右手。”
“可是,十代目啊。我爱您,您最忠诚的左右手一直在爱慕着您。这也许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继续沉默下去,您是不是仍旧会看不到隼人的存在,仍旧装作不知道这份心意……”
“十代目,隼人,想让您回来啊……”
狱寺隼人的声音哽咽,银灰色的头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ICU,而是在带领自己的属下抓到了萨博提尼那个女人之后才匆匆赶来。
“那样卑劣的人竟然还敢肖想您,竟然还敢伤害您,我简直无法忍耐。原谅隼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看您。”
说到这里,狱寺隼人的眼瞳里似乎有了一点光彩,一种名为复仇的光彩。
“十代目,胆敢伤害您的人,一定会付出他的代价的。”
术后第八个小时,
云雀是在第二天的凌晨才赶过来的,饶是亚洲是被战火波及影响最轻的地方,他也依旧分身乏术,诚然他想要第一时间就放下所有不顾一切的赶回西西里,但这是沢田纲吉交付到他手里的责任,他必须处理好。
病房的门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然而对于此时此刻的云雀恭弥来说却又千斤之重,他甚至有些胆怯。
胆怯?
这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词典里。
最终云雀恭弥开始走了进去,医学仪器在冷色调的病房中运转,成为了这间静寂的屋子里唯一的声音来源。
青年正躺在病床上,被白色包裹着,显得圣洁又安详。即使是经历了这样的苦难,青年的神情依旧温和,如果忽略掉那苍白的脸色,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青年的睫毛长而翘,平时那双流光溢彩的金棕色眼瞳此刻也看不见了。云雀恭弥其实很喜欢被沢田纲吉看着的感觉,那样温和的神情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沢田纲吉最重要的人。
其实他们早就是了,只可惜不知满足总想要贪得更多,于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剥夺了。
“云是因为天空的存在所以才能自由自在的漂浮,如果天空消失了……你又让我何去何从?”
“你一定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
“是不是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像曾经十年后的你所做的那样。”
“你说我们疯狂,其实你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云雀恭弥静静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那只展翅欲飞的鹤终于要飞走了。
他的心底竟然出奇的有一点点庆幸,因为沢田纲吉终于不用继续在这里世界中与黑暗沉浮了。
对于云雀恭弥来说,沢田纲吉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无论是少年时期的弱小却坚韧,还是成年以后的隐忍成熟,无一不是强大的存在。
追逐和挑战强者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然而眼前的青年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了自己的定律,心甘情愿的群聚,心甘情愿的沉沦。
不只是他,青年的存在太过特殊,不知道多少人都将目光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不是那场酒吧里的意外,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份感情说出口。
只是可惜,即便将自己的内心剖白,结局却依旧惨烈。
“我会让你的弟弟继任。”然后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没有了那片天空的西西里只能够让他心生厌恶,只会让曾经孤高的浮云想要远离。